长谷川美弥子

*南黛腻歪文，视角先黛后南。如果感觉ooc请尽情提出，也欢迎更多评论，谢谢谢谢。

*立志成为第一个祝 @空夏御神 明年生日快乐的亲友（不

*虽然是当做迟到的生贺，但是其实是今年六月底的脑洞（论长谷川的脑子里究竟多少存货），当时我在单身妈群里说南黛每天都在我脑子里亲亲，说的就是这个脑洞，捂脸。好，她们在我脑子里亲了快半年了，四舍五入就是已经婚了（？

*感恩节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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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这里并不是高中时果南さん经常带我来的地方。

山路太窄，我小心地跟在果南さん的身后，用余光四处环顾着。我对这里的印象已经非常模糊，只记得还在我很小的时候，在还没有认识鞠莉さん的时候，果南さん在某天夜晚偷偷带着我来过一次，当时的山路显得比现在宽敞很多，我和果南さん并肩走着，虽然她握着手电筒，但我还是因为害怕而紧紧抱着她的胳膊。最后我不小心崴了脚，明明还没走完阶梯，果南さん就把我扶下了山，我又疼又委屈又不甘心，小声哭着，而果南さん抿着嘴，像个小大人一样一声不吭地把我送回了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自那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带我来过这里了。

 

——果南さん……现在又在想什么呢？

我看着她的背影。

 

意识到自己对果南さん的感情花费了不少时间，明明从很早以前就一直在一起，“这样的感情究竟是什么呢”，我竟然在与果南さん分别之后才开始思考这件事。“就算只有自己一个人待在东京也可以好好生活下去”，虽然确实是这样没错，但当我回过神来时，牵挂着果南さん的消息已经变成了醒后和睡前的日常，原本互相联络对于我们三人来说再正常不过，“想要知道果南さん的更多事情”却悄悄在心里埋下了种子，让我变得心乱了起来。“今天果南さん没有给我发消息，是在忙碌着吗”，我竟然也会有被这种小事困扰的时候，这让我感到迷茫不安，同时又对果南さん与我的每一次通话更加珍惜了起来。

告诉鞠莉さん之后，她在电话那头发出了特别夸张的喊叫声，让我不悦地皱起了眉。或许我其实非常清楚，只是一如既往不愿承认，所以当鞠莉さん说出“喜欢”之类的字眼时，我第一反应就是支支吾吾着匆忙否认，脸颊红透了，没有拿着手机的那只手已经不自觉抬起来挠着嘴角的痣。已经是大学生了，我对自己的一些小动作早就有自知之明，“啊……该不会是真的吧”，虽然没把这句话说出口，但心里却对自己的反应感到不可思议。

 

寒假的时候没能见到果南さん，她在潜水队那边似乎很忙，还找了兼职，不过因为与大家合作得非常开心，所以总是能看见她晒照片。虽然很高兴她能在自己喜欢的领域收获更多宝贵的回忆，但说没有一丁点失落的话未免撒谎得太过明显。“啊啊，黛雅，也把目光放在我身上一会儿啦”，因为一起喝茶的时候失神好几次而被鞠莉さん这么抱怨，我躲闪着眼神，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想让鞠莉さん帮我瞒着果南さん的请求。

时间一晃又是半年，裹在身上的厚衣服一减再减，不知不觉就到了哪怕穿着短衬衫都会出汗的季节。当我接到果南さん的消息时她已经回到了内浦，在此之前她从未明确告诉过我什么时候回来，但还没等我表达惊讶，“黛雅，晚上一起去山上露营吧”，她就这么急匆匆地发出了邀请。

 

——果南さん在想着什么，我都知道。

高中时期的我对这一点一直非常有自信。她的心情、她的想法，我总是能很快探知到，哪怕她正在休学，而我则独自埋头于浦之星的学生会办公室，我也很清楚她究竟在牵挂着什么，正如同她总是能注意到我每一次的偷偷发呆。我悄悄地享受着这份知根知底，直到她到了另一个国度，或许正如鞠莉さん所说，情感会蒙蔽眼睛，距离会增加不安，“果南さん为什么会突然回来又向我发出邀请”，我百思不得其解，一面为此感到挫败，一面又窃窃地紧张兴奋。

 

果南さん背着大部分露营用具，步子却一点都不沉重，我和她谁也没有开口，只是默默听着鞋底踩上阶梯的声音，听着山里的夜风吹响两旁植物的沙沙声。虽然我的身后是未知的黑暗，但因为视线全被果南さん的背影吸引，我完全没有感到害怕或是不安。她依旧扎着高马尾，如我记忆里那般看起来可靠，像是习惯于享受形单影只，又像是可以汇入任何人的世界。我一时间甚至分不清现在到底是“小时候”还是“高中时”或是……我们已经分开了整整一年？和果南さん的距离像是随着思绪飘飞而忽远忽近，我难耐地加快了步伐，跟着她更紧了些。不过还没走多远，她就回过身来看着我，紫色的眼眸逆着光藏着一片薄薄的阴影，果南さん指了指前方的平台，告诉我到这里就好。

我已经记不起这份微妙的沉默究竟只是在复制过往与果南さん的每一次登山，还是说蕴藏着某种需要被谁主动打破的隔阂，自从我开始承认对果南さん抱有的那份“喜欢”，一切都变得像是没办法“不经意”。“果南さん与我的通话频率有在减少”、“果南さん和我交谈时总像是有什么心事”，我开始多疑多虑，然而哪怕只是一边聆听着她一边想起“我喜欢她”，这份喜欢就像是要膨胀爆炸了似的，让我不知该用怎样的反应面对她才好。

我努力收拾着情绪，点了点头，和果南さん一起在无人的平台上搭着帐篷。偶尔回身望了望远处，这里比起高中时期我们常去看星星的地方来说确实更加偏僻，山脚下的灯光稀稀疏疏，仰头看见的星空却更加广阔，平台周围没有任何护栏，虽然这里看起来并非山顶，但已经能探见山壁的陡峭，比起果南さん之前带我们去过的地方，这里危险了不少，但环境更安静，景致也更适合观星。

 

搭好帐篷之后我铺好了坐垫，果南さん则负责架起她心爱的便携天文望远镜。相比起星座，从很早以前我就对观星时的果南さん更有兴趣，我很爱看她对什么事物非常专注的样子，这与我是否喜欢着她无关，或许只是觉得会为了所爱而认真严肃沉浸其中的果南さん十分帅气又可爱，或许也算是“被果南さん看过太多次我因为着迷于校园偶像而犯傻”的回敬，我总是会在果南さん面带微笑观星时毫不避讳地看着她，不知不觉中也挂起了微笑。

然而今晚果然有些异常，果南さん在架好望远镜之后径直走到了我身边，坐在了我的身旁，她没有理会我疑惑的目光，用肉眼望向夜空的深处。

“黛雅，会冷吗？”

我摇了摇头，放弃了深究果南さん的目的，也转过头去寻找她正望着的方向，想要让目光与她的汇在一起：“温度正好，很凉爽，也不至于着凉。很舒服。”

“那就好。”她低声笑了笑，接着撑了个懒腰，“不过好久都没有和黛雅一起在山里过夜了，这样还真是放松啊。”

我偏转了头去看她，果南さん长舒了一口气，双手撑着坐垫，让自己的上半身稍稍后仰。她的紫色眼眸在夜空之下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像宝石一样惹人注目，“果南さん自己有这份自觉吗”，想起与她一同潜水的队员们肯定时常能看见她专注享受时的模样，我无故地担忧了起来。不过相比起这些，让我更加担忧的是此时果南さん的表情，我熟悉她这副模样，一边说着“这样还真是放松”，一边却露出有些无奈的笑容，仿佛此时本来不该如此放松才对。“黛雅，校园偶像对我们来说，是不是……”上一次果南さん说出了那样的话，那么这一次，果南さん是否想要对我说些什么呢？

 

——她在因什么而辛苦着，并且想要找我商量。

我不希望令我们感到伤痛的往事还在束缚着我或者果南さん，虽然果南さん总是露出那样坦然的笑容，像海的一部分那样追求着更辽阔的自由，但我知道，果南さん的心也像海洋那般深不见底，无论将怎样的喜怒哀乐投进去，都会被她包容，只有当她感到难以忍耐，才会露出些许寂寞的表情，或是偷偷流下泪来。我不想让自己的判断被过去带偏，但一定是因为山里的夜晚实在太寂静，除了一边回忆一边猜想着果南さん此刻的心情，没有任何其它事情能够吸引我的注意力。

 

像是打算向我挑衅，还没等我想好该怎么主动开口，果南さん口袋里的手机就开始振动起来。她显然愣了愣，略有些抱歉地看向我，我笑着点了点头，她才慌张地拿出手机，屏幕散发出的白色亮光投进她的眼眸里，像是黑暗之中亮起了明灯。我还没看清楚来电信息，她就接起了电话，并且扭转过身，背对着我捂着手机小声说起了话。

并非想要窥探果南さん的隐私，但好奇心让我不得不听见了只言片语。我很少听见果南さん这样的语气，慌乱急切又透着些羞恼，从对话来看对方应该也是日本人，但能在这个时刻让果南さん的情绪变得不稳定，我猜想不到对方的身份和谈话的内容。不过联想到“果南さん想要找我商量某件令她感到困扰的事情”，再想到“果南さん突然回来找我”这一点……

 

——啊，该不会是……和我还不认识的恋人吵架了吧？

我几乎是下一秒就否定了这样的猜测，在果南さん看不见的地方小幅度摇了摇头。我很清楚自己往往会因为太在意而相信或是做出一些毫无逻辑的“推断”，但我同样清楚，哪怕自己明白这样的推断是没有明确证据的，但还是会因为想到了这些而乱了方寸，当初妹妹和善子さん、花丸さん一起留在函馆时我就被鞠莉さん的玩笑话吓得不轻，现在……

“谢谢……所以说我先挂啦。”我看向果南さん，她仓促地笑了笑，挂断了电话。将手机锁屏放进口袋之前，屏幕的亮光从她的脸颊上一晃而过，我看见了一抹许久未见的红色，与当初被后辈拆穿她偷偷跳舞时的样子如出一辙。

气氛变得尴尬了起来——或许只是我单方面这么认为，但我确实不知道该把目光往哪里放。如果对刚刚的通话视而不见会不会过于刻意，但如果开口询问，又会得到什么结果？我还在因自己的胡思乱想感到心惊不安，“会不会是潜水队的某位日本队员”，我试图回想起果南さん与我的通话里是否提起过类似的角色，但心绪完全无法安定下来。被果南さん邀请时心中的紧张与兴奋像是导火索，循着我与果南さん一起走过的山路埋进了这里，最后被一通简单的电话点燃，心里噼噼啪啪炸着火花。

今晚所有的沉默果然非同寻常，是我或是果南さん有意为之。她将手机放回口袋之后，盘着腿稍稍弯着上半身，目光望向山脚的村落。当我已经决定不多过问，果南さん却突然开了口，声音郑重又透着些寂寞：“是鞠莉啦，稍微有些事情有在拜托她。”

 

——原来是这样。

我心下懊恼地抱怨着自己的思前想后，答案明明如此简单，完全在我的可理解范围之内。虽然不清楚果南さん为何非要背对着我脸红着与鞠莉さん通话，但如果是果南さん“有些事情有在拜托鞠莉さん”，那被鞠莉さん调侃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吧，毕竟她们从很早以前就是这样，虽然总是吵吵闹闹，拥抱时却格外用力。

然而心里的火焰却丝毫没有弱下去的意思，烟雾缭绕着遮掩着我的眼睛，让我还是无法坦然地面对果南さん。我真的对鞠莉さん和果南さん之间的秘密毫不在意吗？我真的对这样微妙的气氛毫无头绪吗？烟雾的中心似乎有一个我不敢触碰的答案，隐隐约约在闪烁着，如同藏在夜空里的一颗星星，等待着被哪位观星爱好者望见。

“有什么麻烦事吗？”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自然。 

“算是……也不算是啦，其实并不麻烦，但有些头疼倒是真的。”果南さん弯起眉眼笑了笑，但并不像打算详细说下去。

“如果有我可以帮忙的，随时开口就好。”我将目光从远处拉回，看向她，她也抬起眼眸注视着我，眼神认真严肃，仿佛我的眼睛就是正悬挂在我们头顶的夜空，吸引着她沉浸其中。这样显然有话要说的灼热目光让我一瞬间停止了思考，连笑容也僵在了脸上，果南さん真的能够意识到自己现在到底是怎样的表情吗？她急切赶回来约我露营，是已经决定好了要告诉我什么吗？

 

不知为何，在这关键时刻我竟然心生退缩之意——其实并非想要逃避，只是因为深夜山里的气温确实够低，猛一阵风吹来，只穿着短衬衫的我也有些招架不住。没等果南さん再一次开口，我移开目光撑着坐垫想要起身，“我去拿件外套”，我像是底气不足地这样小声说着，也顾不上果南さん是否听见，却因为起身过快又远离了校园偶像的日常锻炼而一阵头昏。

像是世界差点颠倒，我没来得及稳住身形就摔了下去，然而手腕上的力道却提醒了我刚刚一瞬间发生的事情，是果南さん握住了我的手，匆忙地想要将我留住，却因为动作过大，让还没能稳住重心的我跌坐在了柔软的坐垫上，坐在了她的身前——或者说她的怀里。

 

“果南さ……”

“Hug。”

正打算回过头去，她却喃喃地说着，双手搂住了我的颈脖，明明很容易就能挣开，我的身体却本能般选择了就这样靠在果南さん的怀里平复着呼吸。察觉到我并没有打算再一次离开，果南さん稍稍用了一些力气，她靠在我的肩膀上，呼吸有些颤抖。

果南さん很少从背后抱住我，我总是站在她的身侧或是身后，不会像鞠莉さん那样因为拒绝或是耍小性子而让果南さん从背后突袭并且抱住不肯松手。她的胸口很明显在起伏着，哪怕我已经调整了呼吸，她还是贴着我的后背不肯放手，她的吐息透过我的长发喷在我的颈脖上，虽然我被果南さん抱在怀里，但好像她才是需要获取力量的一方。

我高高抬起手循着她呼吸的方向摸了摸她的头，哪怕是在鞠莉さん离开的那段时间里，果南さん也像是下定了决心要独自承担一切似的对自己的心情只字不提，她总是将我的困惑不安迷茫看在心底，笑着直接或是间接地安抚着我，从来不说自己是否有过后悔。虽然不确定原因为何，但我并不讨厌她在我面前露出这样弱势的一面，或者说我希望她能够再多依靠我一些。果南さん只是看起来非常可靠——并不是果南さん靠不住的意思，但害怕黑暗里奇怪动静的果南さん总是带着我和鞠莉さん深夜游逛，其中的缘故我和鞠莉さん心下都有几分猜想，只是不约而同地没有向果南さん确认过罢了。

 

果南さん的“特别抱抱”让我心中的火焰总算开始熄灭，我拨开烟雾，让思绪伸向那个并不明晰的答案。想要安抚果南さん的愿望占了上风，“原来这样也可以获得勇气吗”，是果南さん教会了我这样的事情。

 

 

 

 

 

B、

 

——如果是黛雅的话，一定早就知道了。

 

毕竟“我喜欢着黛雅”这件事已经太过明显，如果是从很早以前就一直与我在一起的黛雅，一定早就看出来了，只是她自己多半没有意识到而已。但是黛雅令我羡慕的一点是，哪怕她的潜意识会拒绝承认她在意的人正为她的事情考虑，她的表意识也不会因此感到困惑——除非有人像鞠莉那样刺激她。

拿过去的事情打比方的话，如果说黛雅真的对露比ちゃん为什么留在函馆那边毫无头绪，那她就不是“黑泽黛雅”了，但她却因为过于在意自己的妹妹而乱了方寸。不过，要不是鞠莉添乱，黛雅一定不会往“自己的妹妹背叛了Aqours”那边去思考吧。

或许黛雅会因为思考着自己是否正喜欢着我而迷茫困扰，但她还来不及因为纠结着“果南さん是否也会喜欢我”而患得患失。她就是这样的人，说是习惯于维系我们之间一直以来的距离和关系也好，说是习惯于不将自己的情绪牵扯到他人身上也好，黛雅就是这样的人。

 

然而我不一样，虽然已经非常确信我就是喜欢着黛雅、想要和黛雅在一起，并且也确信黛雅至少不可能会讨厌我，但哪怕鞠莉已经训斥过我很多次，我还是一面心怀侥幸地想要试探出黛雅的想法，一面又总是为未来担忧，“黛雅真的会因为我变成了她的恋人而快乐吗”、“成为恋人之后会比现在更加幸福吗”，我会这样想，甚至因为害怕在我组织好语言之前被黛雅说破而主动减少与黛雅联络的频率，最后被鞠莉评价成是“顽固不化的新一代钻石脑袋”。

但是哪怕是鞠莉，也一定有没办法理解到的事情，好歹我还是更早与黛雅相遇相识——不过如果把这样的辩解对鞠莉说，她肯定会吵吵嚷嚷着感到寂寞了。

 

我一直记得小时候带着黛雅来这里爬山的事情，那是鞠莉完全不了解的、属于我和黛雅两个人的事情。

虽然我总是领着黛雅和鞠莉夜里到处去玩，但实际上我特别害怕黑暗中奇怪的声响。最初想要带着黛雅来这边，一方面是想把自由的美好分享给受制于家里的好朋友，另一方面其实是想要找人陪着我给我壮胆，不过看黛雅犹犹豫豫的胆怯模样，我只能挺着胸脯自信地告诉她只是一起偷偷去山上望望，不会有什么危险。我紧紧握住手电筒照亮面前的阶梯，黛雅则紧紧抱住我的手臂，因为太过在意黛雅那边的情况，但又不想做出太大的动作惊吓到她，除了身体有些僵硬以外，我竟然差点忘记了本该充斥在大脑里的恐惧。夜晚走在山里很容易听到各种生物的动静，但被黛雅依靠着，“原来被人依靠也能获得力量吗”，我甚至稍稍有些自满了起来，不自觉加快了步子。为了跟上我的节奏，黛雅默不作声地也将步子迈得更大，她还在害怕着，因为不想让我的手臂离开她的怀里，最后让自己崴着脚了。

是因为害怕才想拉上黛雅一起，也是因为认为自己可以让黛雅感到可靠而自满，明明是希望黛雅能因为我的存在而感到安心，最后却仿佛只有我沉浸其中，甚至还让黛雅受伤流泪。这样的事情比黑暗中未知的存在更让我感到恐惧与后怕，然而黛雅和之后加入的鞠莉却兴致越来越高，让我渐渐能够放下不安，笑着带着她们背着大人们在内浦和淡岛游逛，在山腰指着夜空里的星星兴奋地大喊。

虽然黛雅曾经说过她总是在依靠着我，被我引领着，但其实是我一直在依靠着黛雅、把黛雅带偏也说不定。黛雅在想什么我都能看得出来，想要鼓起勇气替她背负决定，却同时伤害了我最珍视的两位友人，然而我已经没有机会再向黛雅道歉或是道谢了，因为我没办法做到在她面前动摇。令我讶异的是，仅仅一年，我与鞠莉不在黛雅身边的一年过去，黛雅就像是在已经比同龄人成熟的基础上更加成熟了似的，哪怕我只字不提，她也明白我对鞠莉和对过去生活的真正态度，我以为她会陪伴着我沉默到底，但她一边在鞠莉她们面前竖起自己的伪装，坚持成为我的“帮凶”，一边又暗中妥帖地安排了一切，让我的“已经没有机会”变成了“本以为已经没有机会”。

明明小时候黛雅还会紧紧抱住我的手臂发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竟然也会和鞠莉一起羡慕身为黛雅妹妹的露比ちゃん了？

 

我是被鞠莉催着赶回来的。

“再不有所作为我就不理你了”，她已经开始用这样的话来威胁我，并且在套问出我最近没有什么安排之后，擅自动用财力安排了烟花表演，说是要为我的表白助力。“诶？什么表白？”鞠莉完全没有理睬我这样的疑问，“如果你让烟花白放了，就来小原酒店一辈子打工还债吧”，她甚至在电话那边赤裸裸地敲诈我。

虽然我认为鞠莉不会真的舍得让我一辈子在小原酒店做苦力，但在她告诉我安排的地点之后——我知道鞠莉并没有调查过我与黛雅的过去，但正是因为过于巧合——“我应该在那里抛掉多余的不安，对黛雅表白”，这样的想法像陨石一样重重砸在我的脑海里，逼我临时决定回来面对。

 

走在不算熟悉的山路上，黛雅的目光像是想要把我托举起来似的，“她真的明白这份目光的热度吗”，走在黛雅的身前，步子轻快了起来，脸却提前因为害羞而开始变红，让我不敢回头看她。完全没办法顾及周遭树丛里的动静，我满脑子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办才好，虽然确实决心要在今晚把想说的说出来，但该在什么时机说、该怎么说，已经走到了这里，我才发现我毫无头绪。我不擅长规划，更别提什么盛大而隆重的表白，我喜欢顺着事情的发展随波逐流，但“如果再这样想的话，今晚就会变成和以往在山里过夜一模一样的状况了”，这种事情我也再清楚不过。

虽然架好了天文望远镜，但我却完全没办法将心思放在头顶的夜空上，坐在黛雅的身边，想试着从普通的寒暄开始切入，鞠莉的电话却把我好不容易考虑好的节奏都打乱了。我以为是她那边出了什么状况，在得到了黛雅的许可之后接起电话，却听见她在电话那头坏笑地说着“表白了吗，我可以开始了吗”之类催促的话。“哪里会那么快啦，才刚坐下没多久诶”，我尽可能把声音压低，背对着黛雅冲电话里喊，虽然在如此寂静的环境里无论我的声音有多小都应该会被黛雅听见，但我也只能祈祷黛雅此刻正在神游了。“果南你太逊了，快一点啦，五分钟哦，我就等你五分钟”，鞠莉是完全没搞懂现在的状况吧，只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而已，但是还没等我试图反驳，鞠莉就继续说着“什么都不用说了，对Mary心怀感激吧，别忘了一辈子打工的事情”之类的话，啊啊啊，到底是什么情况啦……

 

“谢谢……所以说我先挂啦。”知道和那位任性的大小姐没办法讲清楚，我只能先逃掉了，转回身来的时候本来想要偷瞄黛雅，却提前感受到了她的目光，于是只能努力让眼睛先看着山脚下。

气氛变得尴尬了起来——或许只是我单方面这么认为，但我想黛雅一定也意识到了什么，毕竟她一直都非常聪明，情商也很高，很懂得读气氛。然而等了一会儿还没有听见她开口，“啊，现在该是我主动开口吗”，我后知后觉自己正因为慌乱而变得迟钝。

“是鞠莉啦，稍微有些事情有在拜托她。”

“有什么麻烦事吗？”黛雅总是能让自己的问话语气非常柔和，我能听出她非常在意我的事情，但同时并没有觉得她是在逼迫我告诉她，这一点她对任何人都可以做到，但是我就是非常喜欢，并且非常享受。

“算是……也不算是啦，其实并不麻烦，但有些头疼倒是真的。”

“如果有我可以帮忙的，随时开口就好。”

 

——不对，我应该有自觉才对。

黛雅虽然对任何人都能做到温柔，但如果她真正在意着谁，这份温柔是不受她自己控制的。虽然还没想好该如何应答，但当我扭过头去看着她的时候，却被她那双绿色的漂亮眼睛吸引住了。“她真的会对所有人都露出这样的表情吗”，如果是黛雅的话，一定不知道此刻我眼中所看见的笑容究竟是怎样的吧，即使从很小的时候就和黛雅待在一起，直到现在我还在贪恋着她的注视，并且从没有对她的目光感到过疲倦，那样的色彩与光芒就像是夜空或是海洋，让我甘愿一辈子沉浸其中。

离五分钟还差多远？黛雅显然已经知道我接下来要说非常重要的事情，那过分温柔以至于快要让我融化的笑容开始变得有些僵硬，她的眼神也躲闪了起来。明明是绝好时机，错过了只会让今晚变得更加尴尬，然而我却像是被冰冻了似的，想要说的话全堵在嘴边说不出口，连挪动手指也做不到。

“我去拿件外套。”我听见黛雅扭过头非常小声地说着，用手撑住坐垫打算起身。

——啊啊，真是的，这种时候请再给我一些时间，至少等到五分钟之后啦……

明明上一秒自己还动弹不得，在黛雅作势要离开时手却突然有了反应，一只手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另一只手在还没来得及思考的前提下握住了黛雅的手腕。黛雅还没稳住身形就被我拖了下来，最后两个人几乎都是跌坐在坐垫上，她坐在我怀里，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果南さ……”

“Hug。”

我小声在她耳边说着，双手搂住了黛雅的颈脖，脑子里完全乱掉了，只能凭借本能进行动作。太丢人了，我的脸肯定已经红透了，好在她只是平复了呼吸，并没有打算挣开我，也像是打消了回头看我的想法，于是我稍稍抱得更紧了些，小心翼翼地感受着黛雅的温度。

仗着“黛雅一定不会讨厌我的”，我究竟做过多少任性的事情，自己已经算不清了，明明曾经几乎每天都要向黛雅讨“抱抱”，这一次却像是做了非常冲动冒失的错事。黛雅她会怎样想呢？她能真正明白此刻我的愿望吗？只是用胸膛贴着她的后背这么拥抱着，就仿佛得到了能量，这样的事情黛雅会纵容我一直做吗？太狡猾了，明明已经如此喜欢着黛雅，黛雅她却像是可以忍耐甚至正在享受现在的关系似的。当初我板着脸把鞠莉逼走的时候，黛雅是如何一言不发与寂寞作斗争的？现在一定是报复吧，或者只是我在遭报应而已。

察觉到头顶的触感，我缓缓睁开眼，意识到自己正在被黛雅安抚着。她将上半身的重量更多地分担在我的怀里，虽然没有回头，但仍旧温柔地将手伸到我这边，循着我的呼吸抚摸着我的头。

“黛雅……”虽然不确定她是否已经猜到了我想说的话，但她的动作确实让我冷静了下来。我松开了抱住她颈脖的手臂，而她则收回了手，扭过上半身来注视着我。某种我不敢笃定的情愫像是马上就要从她的绿色眼眸里满溢出来似的，然而还没等我看仔细，黛雅就张开双臂，用不怎么舒服的姿势倾过身子抱住了我。“Hug”，她也在我耳边小声开口，语气里藏着笑意，也藏着少见的羞赧，让我不知所措，除了回抱她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喜欢。”

接着就听见黛雅说了这样的话。

像是猜到了我会大脑当机一样，黛雅缓慢地重复了一遍。“喜欢你，果南さん”，她一边说着，一边也稍稍加大了搂住我的力道。或许是因为太过害羞，黛雅两次都没带上主语，“诶？这是表白吗？我被先表白了吗？”我甚至因为纠结着这样的小事有些迷茫无措，要是被鞠莉知道了，肯定又会被她说逊了吧。

与想象中的感动与激动不太一样，“我现在是在做梦吗”，我竟然感到有些没有实感，虽然对“黛雅也喜欢着我”有六成把握，但这样自恋的想法并不能让我感到满足，然而在嘴边不论怎样都说不出来的话，竟然如此简单就被黛雅说出来了。“喜欢你”这样的话，她像是已经在心里说过了无数遍，只是安抚着心绪不宁的我，就能够自然而然地说出来，这样岂不是更加狡猾了吗？

“我也好喜欢黛雅。”不想输给黛雅——虽然黛雅一定不会想到这一点——我固执地加上了主语，认真地强调。明明在互相表白，我和黛雅却像是已经相爱了很久，此刻正作为恋人拥抱着，一如每一天那样向对方倾吐爱意。“能喜欢着黛雅、能被黛雅喜欢着，真是太好了”，这样的想法能被黛雅感知到吗？

 

我们几乎同时松开了力道，让交错的目光交汇。只是隔了一个拥抱的时间，黛雅脸上的表情就变成了以前我从未看见过但此刻只属于我的样子，在夜空的衬托下，无论是荡漾着爱意的眼眸还是脸上隐约的红晕都非常可爱，虽然我的表情多半也差不了太多。

我们一同欣赏着爱着自己的对方，又因为被自己爱着的对方欣赏着而害羞不已，目光聚焦在对方微微张开的嘴唇上，原本乱成一团的脑子里除了“想要靠近黛雅”什么都没有了。原来真的可以单纯被气氛推动而献出初吻，明明想象的画面还没有进展到这一步，眼睛却像很熟练似的开始闭上，被放慢的时间里透着朦胧的视线我看见黛雅也正闭起眼睛，迎着我的方向靠近我——

 

 

“轰——”

一声巨响打破了只有呼吸声的世界，将我们一把扯回了现实。黛雅浑身一抖，猛地坐直身回过头去看声音的来源，我则喘着气，一边消化刚刚发生的事情，一边试图让差点跳出胸腔的心脏恢复正常跳动。没等我梳理思绪，四周就被光芒照亮，我抬眼仰望，看见无数烟花正从山脚不知名的地方升上天空，炸出绚烂的色彩。

——这样应该不算让鞠莉的烟花白放了……吧？

闭着眼不打算去想一辈子为小原酒店打工的事情，我睁开眼看着黛雅，她显然非常迷茫，小声自言自语着“今晚有烟花表演吗”之类的话，应该是完全没想到这件事与我对她表白有关。明明与黛雅拉开距离冷静下来之后还有一种“得救了”的解脱感，现在我却又开始感到不满，虽然不愿意让鞠莉的烟花白白浪费，但也只能戳了戳黛雅的肩膀。“啊”，黛雅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似的慌乱回头，一副“刚刚进行到哪里了来着”的样子支支吾吾着，脸颊比之前对我表白的时候还要红得多。

不想再一次将精力花费在组织语言上，我双手握住她的手臂，倾身朝她的嘴唇凑了过去，快速地落下一吻再快速地坐直松手。意识到了这好像是我与黛雅的初吻，“这么仓促真的好吗”，我又自顾自开始后悔，脸颊发烫以至于头脑又昏又涨。

 

“再好好来一次啦。”

黛雅移开目光看着坐垫上我侧边的位置，极其小声地这样说着，艳红的烟花照亮了她的脸颊，她的语气像是在邀请我，把我吓了一跳。

“黛雅？”虽然不敢确定，但我还不至于把“是指接吻吗”这么害羞又愚蠢的问题问出口。

然而她也像是放弃了组织言语，抬起双手捧住了我的脸，稍有些凉的手贴在我热度不低的脸颊上，让我收回了疑惑的声音。黛雅抬起眼眸用目光牢牢锁住我的眼睛，接着闭上眼睛倾身朝我吻了过来。

黛雅的嘴唇压着我的嘴唇，柔软湿润的触感让我的理智又一次快要消失了。她像是不打算再忍耐似的略有些急切地伸出舌头拨弄着我的牙齿，我笨拙地回想着在电视上看过的情节，主动邀请黛雅进来，作为回敬，我用舌尖迎合着她的动作，又向她那边探过去。我们显然并不擅长接吻，但又舍不得分开，没几秒呼吸的节奏就乱了起来，吐息交织在一起，耳边响起了不知是谁那边发出的水分被搅动的声音。

黛雅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转过身来跪坐在我面前，她没有想分开的意思，双手却攀上了我的肩膀，接着又从衣摆那边伸进了我的衬衫。比后背凉一些的温度刺激着我的神经，她仿佛正贪婪地向我索取，主动向我这边压了过来，手却不安分地想要解开我文胸的搭扣。

“黛雅原来这么大胆吗？像是被按下了什么开关一样”，我迷迷糊糊想着这样的事情，手却不受控制地从我与黛雅之间向黛雅的衬衫里伸了进去，她的小腹肌肉一瞬间绷紧，身子也挺得更直了些，我没有理睬，一边努力平衡着呼吸，挑逗着黛雅的舌尖，试图掌握主动权，一边将手攀了上去，报复性地隔着黛雅的文胸想要揉弄黛雅的胸部。我几乎只是稍稍用了点力气，黛雅就不小心从嘴角漏出了有些娇媚的惊呼，她将舌从我这边撤了出来，主动拉远了和我的距离。

“抱…抱歉……”嘴角津液滑过的触感提醒着我刚刚和黛雅都做了些什么，烟花不知何时已经停下，明明接吻的时候还毫无察觉，现在我却觉得周遭安静得过分。我的手和目光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才好，明明是黛雅先挑逗我，但是先带上主语表白的应该是我才对吧。

“进去吗？”黛雅没有回应，而是指了指立在我们身后的帐篷。

“嗯，好。”我点了点头。

 

看来就连今晚的夜空，都要被白白错过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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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就是对方眼里的夜空。